这句客气到近乎疏离的话语,猝不及防地刺入时杳杳的耳中,让她瞬间僵在原地。
她猛地看向陈情。
果然,那少年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,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寒流冻住。他端着木碗的手指猛地收紧,那双本就压抑着阴郁的眼睛里,像是有什么东西骤然碎裂了,露出底下更深、更痛的茫然和……无奈。
他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,可最终他只能缓缓闭上眼睛,从喉咙挤出了几个字:“不……不麻烦。”
时杳杳难以置信地看向温潆棠。
少女依旧维持着那个端坐的姿态,神情没有丝毫变化,仿佛刚才那句将人推至千里之外的话并非出自她口。她甚至没有再看陈情一眼,目光重新落回氤氲着灵气的泉面,仿佛身旁那个因她一句话而瞬间失魂落魄的少年,与飘落的海棠花瓣并无区别。
一种强烈的不适感攫住了时杳杳。
“阿棠,”陈情张了张嘴,“你和我...无需这么客气.......”
温潆棠捧起药碗,蹙着鼻尖抿了一口,才开口说道:“其实你无需对我这么好,我承受不来的。”
“是嘛...呵......”陈情苦笑了一声,“......早些休息。”
温潆棠点了点头,继续安静的在池边绾发,甚至陈情转身离开的时候都没抬头。
直到陈情走进木屋之中,温潆棠才默默的看了那消失的背影一眼,冰冷的眸子似乎有了片刻的松动,但最终还是隐没在了平静的眸光之下。
“墨玉。”温潆棠缓缓抱起时杳杳,将它放在腿上,轻轻的梳理着它逆乱的毛发。
时杳杳抬起她的竖瞳,疑惑的看着她,而温潆棠似乎也察觉到了它的疑惑,娓娓的说道:“是我的问题,从虞山峰顶回来的六年来,我似乎越来越没有人情味了。”
“喵呜~”
“我知道陈情对我的心思,可我越来越难以动心了。”
话音一落,温潆棠的头顶之上,突然浮现出了一顶冠冕的虚影,无数细密冰雪荆棘交织在冠冕主骨之上,深深的扎进她发梢、头皮之中,正在逐渐和她沦为一个整体。
荆棘冠冕,它还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