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会娶许清瑶。”
毫无征兆的,谢凌说出了这样一句话。
阮凝玉看过去时,他便在风里咳嗽,像是风中的落叶,让人能感觉到他正在慢慢枯萎。
他的手布满了许多道剑痕,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,每一道他都与死神擦肩而过,火辣辣地灼烧着。
而他一身竹青色衣衫,同色衣带,文人的风骨在他身上演绎,阮凝玉甚至担心,他若咳嗽得再用力些,恐怕会不慎扯裂肩头那道深可见骨的伤。
如果说以前是谢凌是一碗淡茶,什么都是淡淡的,就连情绪也是,仿佛从里头加点什么进去,都会被稀释。
可现在阮凝玉看着他,又觉得他像是一盏陈年的浓茶,需得静心细品,方能尝出那苦涩回甘的余韵。
阮凝玉闻言,不由得投去一抹复杂的目光。
这又如何可能呢?如今谢老太太的性命便系于许清瑶之手,全凭她手中的“蓝莲”吊着一口气。谢凌出于孝道,单是这一桩,他便已别无选择,只能迎娶许清瑶过门。
孝字当头,谢凌还能如何抉择。纵使他权倾江南,麾下千军万马,在“孝”字面前,亦身不由己。
这桩婚事,早已不是男女情爱,而是他谢凌不得不扛起的责任。
谢凌觉得阮凝玉信不过他,令他今日本就烦闷的情绪,又添上了一笔。
她垂眸望着茶汤上浮沉的茶叶,“其实你与许姑娘再结姻缘,也没什么不好的。”
“阮凝玉,你这是在跟我道别么?”
谢凌唇锋如刀,色泽淡白。
他这时的语气,有些重了,认识他这么久,阮凝玉头回见到他的眼神如此骇人。
因为左肩失血,他这几日养伤的面色都有些苍白,看着他,阮凝玉竟在他身上感受出了一丝阴冷的气息,漆黑的瞳仁让她有些害怕。天色已经暗下,谢凌的神色有些凄恻,许是夜晚他脸上的阴影有些过重了。
待阮凝玉重新向他望去,便见他神色宁静。